很久以前,有一群小獸跟家人快樂地生活在樹林裡。
父獸與母獸對小獸們關懷倍至,教養同時也相當嚴格,小獸們在母獸與父獸的教養之下穩健地成長。
有一天,一隻小獸在樹林裡看見一支迷路的商隊,好心指點之後結下了緣分。
商隊裡面有身材高大的知識,有侏儒的常識,有可愛的熱情、忠厚的認真還有笨拙的誠實,
當然也有躲在車子底下的自卑和懶惰。
相熟之後他們對小獸表示希望之後的路程可以與牠相伴,而小獸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並向母獸秉明之後便答應了。
一開始他們的旅程非常愉快,商隊喜愛小獸美麗的皮毛和聰慧狡黠,小獸欣賞並憐愛他們每一個人。
途中,商隊和小獸遇見了小獸最好的朋友小貓,而他們亦為之傾倒並思考與之同行的可能。
意識到小獸的傷心憤怒,誠實笨拙地向小獸致歉,雖然最後和好了,小獸卻從此開始埋下了躁動易怒不安的因子。
他們從樹林中出來,商隊要去城鎮中補充乾糧、小獸去泉水旁解渴捉魚。
於是他們開始聚少離多,商隊太忙了、要賺錢要算帳要做生意還要社交活動,忙得常常忘記理睬小獸,答應的事情更總是忘得徹底。
小獸只是默默地一句抱怨也沒有,但也慢慢也忙了起來,認識好多路過的商隊和其他商隊的小獸們更是忙得昏天黑地,
只有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會突然探到意識深處暴怒鬱結的腫塊,想起自己誓願要跟從的對象,心裡軟綿酸澀。
而商隊在分離的期間出了一些狀況,認真跟其他人鬧翻、熱情跟著離家出走、高大的知識躲了起來,縮在車底的自卑和懶惰光明正大上了車。
在難得相聚的時候,他們冰手冰腳地抱著小獸暖絨的皮毛,向小獸抱怨對方,試圖尋求安慰。
小獸慌了,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只是本能地傾聽、本能地安撫。
可牠卻也知道,這個商隊再也不是牠當初傾心的那個商隊了。雖然牠拚命的想要給他們溫暖,想給他們安寧,卻也只是飲鴆止渴。
小獸日漸消瘦,能量用罄一如燃燒殆盡的死灰,小獸知道牠沒辦法再給他們什麼了,
於是沉默地向他們道別,帶著沉痛的失望心傷,唯獨留下第一滴眼淚。
在漫無目的遊覽的日子裡,小獸有時候會跟別的商隊同行一段,比較多的時候自己跟其他小獸一起走。
不是心如死水,而是像餘燼一般,很偶爾的時候才亮出一絲殘餘的火光。
小獸在尋找存在的意義,還有值得追隨的商隊。
這時小獸與先前結識的龐大商隊互動良好,眾多小獸與商隊都認為他們並肩齊行只是早晚的事情。
而當幾個月後這個龐大複雜的商隊向小獸伸出邀請的手,小獸遲疑了一下--也許還太早了?--卻還是答應了同行的要求。
一開始也真的非常美好,這個龐大的商隊有好多不一樣的人,一個個都對小獸的皮毛與聰慧懂事稱讚不已,而小獸對他們也是一樣的喜愛。
但小獸有些愧疚,牠把最好的自己燒完了,那隻單純愛笑、單純的相信同行會是如此美好的小獸已然燃盡,只保留了三分天真。
於是小獸用盡力氣,用那三分天真努力地重塑自己,想要再相信一次所謂永不分離。
過剩的好奇心卻害慘了牠。
商隊的車門通常是掩著,但他們都告訴牠,想看就掀開來看、沒有關係。商隊的一切都屬於你,他們如此寵溺地笑說。
小獸總是睜著信賴的眼珠子,聞聞車身就安心地睡去。對於不合理的事件從來不細想,只是單純盲目地信任。
有一天,商隊都不在。小獸耐不住好奇,輕輕掀了門簾的一角--便被嚇住了。
謊言拿著龜裂的現實遮羞,卻依然一覽無遺。
小獸愣愣地等商隊回來,愣愣地留下眼淚。只是做了個夢,小獸淚著眼、神情悲哀地微笑。
牠發誓再也不碰那台該死的車。小獸流著淚模糊地想。再也不。
--好像這樣就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地,一起走到盡頭。多好。
只是當又一次商隊把小獸留著看家,風吹過車簾,小獸忍不住向內探了探頭--
念舊抱著另一隻小獸的照片,癡癡地注視。
小獸冷靜地放下布帷,冷靜地等待商隊歸來,淡淡的說,累了,想歸鄉。
商隊依然寵溺地帶著小獸回到小樹林,只道是牠行得累了,並未細想。
因為小獸平時太乖太信賴了,連窺伺、都不曾。
小獸回到母獸的懷中,卻疲憊得連淚水都沒有。
母親,我是不是又選錯了?小獸茫然地低喃,我是不是做了錯誤的事?還是其實是我不夠好、所以他們都不最喜歡我?
母獸摸摸小獸的頭,說,沒事,慢慢看、慢慢等,我的小獸是最優秀的。一定會有適合你的商隊,也或許這個商隊慢慢就會懂得珍惜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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